cf铁骑裙底h吧(我在青楼长大)

cf铁骑裙底h吧(我在青楼长大)

admin 2025-10-22 热文 1 次浏览 0个评论

我在青楼长大,却因为长得像太子的小青梅被我的心上人亲手送到太子床上。

cf铁骑裙底h吧(我在青楼长大)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一步登天成为太子爱妃,太子对我的好羡煞旁人。

两军对垒,敌军用我威胁太子。

本以为他会投鼠忌器,可太子毫不在意笑笑:「那你把她杀了吧。」

1.

是我先招惹沈挚的,彼时在朝画坊里,我是最出色的舞妓。

我亲娘在年轻时风头更盛,江南出了名的娇媚柔婉。我只承袭了她一半的样貌,便足够动人。

若不是生了我这个小拖油瓶,只怕她江南第一妓的传奇会延续下去。

中秋夜宴是我的初夜拍卖,台下好些脑满肠肥的商贾里,我一眼相中了沈挚。

他穿藕荷色华服,锦袍宽袖,丰神俊朗。

我着最璀璨的薄纱,扭着水蛇腰舞到他身边,再假装摔倒,娇娇怯怯扑到他怀里。

我搂紧他的腰,若有似无的蹭他。在他耳边柔弱说道:「郎君,救我。」

男人,不过如此。他身体似有异样变化,那一晚我们顺理成章。

他把我安置在他远离京郊的一座别院,也不常来。我怕他忘了我,所以他每次来我都用尽青楼那点子媚术缠着他,勾着他。

我总是像蛇一样与他纠缠,摇曳着柳叶身段引着他来探索我。

可他太清醒了,不管欢好到几时,他从不误了时辰,天光初现之时他一定会走。

「沈郎,」那天他来时在雾色浓稠里披着一身厚重风雪,我带他进屋,坐在他身上关心他,「最近在忙什么,愁眉苦脸的。」

我调笑着摸他鬓边的发,他只是不轻不重一句与我无关打发我。

我明白到底只是金丝雀,无权过问主人的事。

今年的新年是个无趣的日子,我正在院子剪窗花,感叹除夕夜如此薄凉孤寂。沈挚推开院门,我不敢置信扑到他怀里。

「你怎么来啦,」我笑的真诚,也是打心里愉悦。沈挚对我一向不咸不淡,竟会怕我一个人孤单大老远来陪我。

「央央,」他一呼一吸间伴着冷白哈气,「想不想去一个热闹的地方?」

我不明所以点点头。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吗?

我以中书令沈挚表妹沈央央的身份,被沈挚亲手送进了太子床上。

原来我以为的富商是高高在上的中书令,看上我也并非爱慕我,而是我有用。

出发去太子府那天,我不死心问他:「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床上是什么感觉,中书令大人?」

沈挚抱着双臂,抿唇一言不发,侍从忿忿道:「为中书令大人所用,该觉得荣幸。你出身勾栏,能做太子妃已经是无上荣光了!」

「你羡慕?」我挑眉看那个侍从,「这无上荣光给你你要不要?」

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沈挚淡淡道:「别跟他置气,小心弄花了妆。」

呵,原来是怕我在太子面前不好看。

「我美吗?」

他面上风平浪静不置可否,吩咐轿夫:「起轿吧。」

玉树交珂正繁茂,并蒂花开多娇艳。眼前是大红的喜字,绣金线的红盖头,我心底是未化的积雪,噬骨的寒冰。

无人顾我悲喜,世间之人熙熙攘攘,不过多是些利益当前的自私者。

太子与宾客觥筹交错了一整夜,未顾得上我。

我规矩坐在床边,一夜未揭盖头。待至天光,太子醉醺醺摸着门进来了。

我盈盈走过去搀扶,我是沈挚名义上的妹妹,是沈挚送来攀附储君的,服侍不好太子沈家都要遭殃。

沈挚可以死,但我不能。

太子胡乱揭开盖头,见我面容呆滞了半晌。

「殿下歇息片刻吧,妾身去给您擦擦身子,一会还要进宫拜见。」

皇后娘娘不太待见我,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但她看向我时眸中是有些恨意的。太子捏捏我的手,十八岁的少年大概也不知道哄人,但他手心传来的温热,是我能感受到的安慰。

太子不是个攻于心计的人,据说他喜欢在东宫后花园里倒腾些瓷器。别的皇子在朝堂上汲汲营营,他躲在窑厂致力于烧制出天青色的瓷品。

未来天子的身边是名动江南的舞妓,挺滑稽的。

「央央,我能这么叫你吗?」并肩坐在马车里,他问我。

「自然,您是我夫君。」我点头。

「本宫知你是有些不愿的,但父皇赐婚无人撼动,且委屈着你些吧。」

我愣神,太子这人好像也不错。

「太子正妃责任重大,府内之事今后还需央央操持。」他拉过我的手,把自己的大掌覆在我手上,拉胚烧瓷的手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摸的我痒痒,「本宫不会强迫你,因为你我是夫妻。」

「嗯,是夫妻。」

我一身狐媚伎俩,对付他时,如困兽般,难堪地施展不出来。

2.

入府三月有余,我仍没能与太子共居一室。他确实与传言说得一般,下了朝把官服一脱,呼朋唤友的去后院烧瓷。

家里多数的瓷器都是出自他手,平心而论做的不赖。

釉面亮亮的,小小一个茶盏放在手里冰凉平滑。

起先半个月我还装模作样地送些茶水过去,日子渐久我被窑厂的高温热的难捱,索性不去了。

日子过的跟在别院没什么两样,我暗骂沈挚,这里也并不怎么热闹,骗子。

我从一个华贵的笼子,飞向了更华贵的笼子。

不过他待我极好,每一顿饭都和我同吃,一定要坐在我身旁和我分享每日趣事。小到窑厂的管事纳了几房小妾,大到哪个郡的郡丞破获了奇怪的案子。他说话不紧不慢,我也不嫌烦,只觉得跟釉面裂纹的脆响一样动听。

他不爱循规蹈矩地叫我太子妃或者爱妃,惯爱油腔滑调地叫我夫人。

立夏前后太守迁了新府。太守夫人组了一场宴会,张罗着京城显贵去暖暖房。

成婚后第一次与太子公开亮相,我卯足了劲捣饬自己。烟紫色罗裙,珠钗并不冗杂,只选了两穗白玉步摇。并不过分贵气和风情,如此装饰,倒显得自己真像个高门出来的大家闺秀。

太子见我眼神里有亮色,他伸出手,扶我上马车。我与太子坐在狭窄马车内,马车外是春末未尽的暖阳和小贩热闹的叫嚷。

清风撩起车窗的帘子,我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外面的繁荣。太子凑过来,和我一同向外看。「央央你看,那家梅菜饼大排长龙,想必一定是好吃的。你想吃吗,本宫去给你买来。」

我轻轻摇头:「这不合规矩。」

「又有何妨,普通百姓吃的,本宫的央央怎么吃不的。」

他说罢,随即下马安分排在队伍后面。

驾车的侍从对我说:「娘娘莫怪,殿下一向就是这样的洒脱性子。殿下少时就是这样常常与臣出来游玩,与普通老百姓无二。」

太子少时?对了,太子少时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皇上应该也不会过分管教。后来他上头的几位哥哥残的残,死的死,储君之位莫名其妙落在他头上了。

他束发简装,通身一股子跟沈挚截然相反的少年气。

少年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梅菜饼上来,他把饼放我怀里,氤氲热气里他说:「央央快尝尝,太守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宴,先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

朦胧间回到那个除夕夜晚,一个人隔着同样的白雾,慈悲地赐予我一个虚假的希冀。

我咬一口,焦脆的饼皮间夹杂着咸甜的梅菜,侵占了我的味蕾。

「好吃吗!」他凑近我的脸。

「嗯,殿下尝尝。」我把另一张饼递过去,他歪过头直接在我咬过的那张饼上咂了一口。

「怪不得排队的百姓这么多,以后你想吃本宫就给你买。」

心中万千滋味,我嗯了一声。

他拉着我进入太守府,众人纷纷向他行礼,他摆摆手叫大家不必拘礼。从我初见他,好像就没见他摆什么太子的架子。

贵妇们邀我去女眷席,太子揽着我的肩跟太守夫人说:「太子妃胆小,孙夫人和诸位夫人照拂着点。」

我并不胆小,我能在众多客人前跳曼妙的舞。

可我很配合的小脸一红,贵妇们心领神会,前呼后拥地拉我进花园。

「娘娘,我们看太子殿下对你上心的紧,一口一个夫人叫着,甜蜜死了呦。」礼部侍郎夫人,我在沈挚给的图册上见过。久居内宅的贵妇们没什么事可做,我的出现无非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八卦对象。

另一位夫人跟上:「娘娘真是高门贵女,这气度,这妆容,我等妇道人家学不来一二。」

我浅笑:「这位想必是中郎将家白夫人,夫人出身将门,真是好气质。」

当初在青楼为了多吃几顿饱饭,除了哄男人,也得为了自己苟活哄着老鸨。

白夫人被夸乐不可支,与贵妇们打成一团就是这么容易。

开席时间尚早,我暗叹要是没有太子的两张饼,我确实会饿疯。

约莫着宴席时间快到,想着离开人群去寻太子,好死不死撞见了沈挚。

「央央胖了些,看来蒋欢对你不错。」蒋欢是太子的名讳。

他伸手摸我脸,我直接拍开。

「沈大人,还是叫声太子妃娘娘才不算逾矩。」

他轻哼:「几个月前还爱我爱的要命,现在与我形同陌路,真是物是人非。」

我懒得纠缠:「你当初把我送走,现在又莫名其妙说这些。你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见面不过是名义上的表兄妹。」

「如果我说不呢?」

「懒得理你。」我甩袖子走人,被他狠狠攥住手腕。

「你不会,真爱上蒋欢了?」

「快要开席了沈大人,你也不想被别人发现与太子妃娘娘有染吧。」

他松开我的手腕,良久,对着我的背影说。

「也对,妓子无心。」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每次我忘记自己身份的时候,沈挚都会给我一巴掌提醒我还是从前那个舞妓。

我所拥有的所有短暂美梦,都是沈挚在背后编织的一张破网罢了。

回到座位上,蒋欢握住我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穿少了,下次定要叫秋环多给你穿些。」

我摇摇头。

「刚看你与沈中书一前一后走进来,在聊家事?是否是家里出了状况?」

「没有,只是母亲因换季沾染风寒,我一时恍惚。无事了,表哥说好的差不多了。」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那便好,央央要不抽空回家看看吧。刚才与各位夫人们聊的还投缘?」

「嗯,」我夹了块藕饼,「挺好的。我日后会与各位夫人们多走动,笼络了夫人们,想必对你在朝堂上会有所帮助。」

「不必,你不必为了本宫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男人的事若需要靠女人来解决,那他只能一辈子蜷缩在女人身后。」

他正色道:「本宫的央央自可做自己喜欢之事。」

我点头,蒋欢使劲往我碗里夹菜,我破天荒的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宴席开到傍晚,蒋欢和几个朝堂上志气相投的文官们喝酒喝的兴浓。夜深路不好走,我好心在他耳边提醒他莫要再喝了。

「夫人说不喝了,便是不喝了。」他红云上脸,

「你们别喝了,去陪陪夫人罢,本宫可要陪夫人了。」

众人借酒劲起哄他爱妻,太平盛世,能和下属打成一片的太子方为好太子。

回家路上,他迷迷糊糊把脸搁在我颈窝,鼻子喷出的热气洒在我颈间。

「央央,今天很开心,你开心吗。」

「夫君开心我自然开心的。」

他被我的话熨贴到,开心的蹭我的颈窝。「你知道本宫为何开心吗,你今日叫我少喝点。想来民间普通夫妻便是如此,对吗?」

我摸摸他滚烫的脸,应他:「是啊。」

「想跟央央,做一对普通夫妻。就在山清水秀处盖一间小房,本宫建窑厂,你料理家事。」

「那跟现在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蓦地抬头,一本正经注视我:「不一样的,本宫身上担着江山社稷。以后如果坐在了那个高高的位置,就更难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

我心内发笑,一人之下的储君,竟然只想回家种地。

他旋即又说:「还好有央央陪着,不管在哪都好。」

在我怔楞的片刻,他捧着我的脸印下浅浅一吻,浅尝辄止。

「央央你真好看,你穿嫁衣带凤冠的样子,你玉簪挽青丝的样子,都好看。」

他的吻又落下来,不含情欲的湿湿濡濡。

我惯会撩拨,以色侍人是我前半生一直修习的本领,可蒋欢这么纯净,我不该的。

所以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哄着他回自己房睡。

少年储君心思纯真,爱一个人便宣之于口,赤诚的心像刚出炉未上釉的瓷。

我配不上。

3.

梅雨季节,京城出了一桩大事。

准确来说,是八卦。被派往瓦剌和亲的挽情郡主回来了,因为他的丈夫瓦剌可汗死于政变。

她嫁人不足一年,新妇成了寡妇,被皇帝派人接回来了。

郡主年轻貌美,又是为国和亲的大功臣。一时之间,京城贵公子挤破了头,冲着郡马的位置使劲。

郡主接风宴在宫里举办,我照例和太子一同出席。拜见了父皇母后,我终于在御花园得以见到建安郡主真容。

「太子哥哥!」郡主从远处跑来,粉白俏脸蒙上一层红扑扑,娇憨可爱。

她看见我,面色有些奇怪。

不难理解,因为我和郡主有八分相像。倒不如说是我长得有八分像她,毕竟她才是正主。

所以说得通了,蒋欢第一眼见到我的神情,和沈挚为什么会选我。

正主来了,我识趣退开:「接风宴还有好些东西需要妾身准备,便不影响殿下与郡主叙旧了。」

蒋欢牵住我的手:「自有内侍们负责,央央不必操心,同本宫一起同郡主说说话吧。」

郡主面上有些挂不住,可毕竟经历大风浪还能回朝的女人,只一瞬间的不悦,很快恢复如常。

她笑的甜美:「央央姐姐一起吧,我有好些话想与你们说呢!」

那你为什么不叫嫂嫂呢,妹妹你的心思,很明显了。

挽情郡主是赵国公嫡出的女儿,回京后在宫内得宠的紧。随着我与她共同出席的场合越来越多,逐渐有人发现了我和她相貌上的相似。

是日,一年一度的围猎会上,我正坐在蒋欢身侧为他斟酒,有位不长眼的大人笑道:「太子妃娘娘与郡主殿下都是出了名的好相貌,从前不甚注意,现在两人放在一起真像是嫡亲的姐妹。」

蒋欢轻咳,我想说什么,挽情先抢过话头。

「太子妃娘娘长我几岁,本郡主倒真想当她的妹妹,也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狡诈,这厮故意说我老。她与蒋欢之前的关系本就不清不楚,这个妹妹的身份顿时让在场各位玩味。

「郡主莫要打趣本宫,赵国公要是知道几位言语间就给他添了一位女儿,怕是要因为自己清誉被毁气的当场吐血。」我笑吟吟开口。

赵国公是谁呢,当年连根拔起江南贪墨案的辅政大臣,最是在乎名节。

大家讳莫如深,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女人的心思我最明白,她无非是想借机看看蒋欢的反应。若蒋欢对她仍有余情,应该已经朝他投去热切的目光。

但蒋欢只顾着把羊腿片成肉片,撒上孜然一片接着一片的放在我碗里。

在别人目光触及不到之处,我猜她恨毒了我。

宴后秋猎正式开始,王孙公子们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去,女子们通常不善骑射,只是在林间驾着马晃晃悠悠装模作样。出发前蒋欢捏我的脸:

「不可逞强,打不到就打不到,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我覆上他的手,说我知道了。

猎场很大,被分散成各个区域。从林间打马穿行看到小兔子我也拿出箭簇射一射,要是能象征性打几只猎物,也不枉费蒋欢费尽心力教我骑射。

前个把月,他怕我在围猎场中出意外,亲自教我骑马射箭。

他抱着我在马上疾驰,速度太快我不敢睁眼,脑中却异常兴奋,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滋味。

「中了!」约莫是上天看我可怜,放了只半死不活的兔子被我一箭射中,我翻身下马跑到兔子旁,近距离瞧着,这兔子有些问题。

我立马警觉,想上马离开,一支冷箭直直从我背后射来,擦着我的耳廓飞远。

「别走啊央央姐姐。」

我转过身,挽情还保持着发箭的姿势,她似乎很得意,嘴角弯上了天。

我在心里啐她,丫这么笑跟我更像了。

「郡主何意?」我装糊涂。

「央央姐姐,我与太子哥哥是自幼时的情意,若非为民和亲,我与太子哥哥已是鹣鲽爱侣。他对我情深意重,百般爱护你只因为把你当成我的分身。如今我回来了我们不妨让一切回归到原本的位置,你自请一封休书,沈府上下此后自会得到我的庇佑。」

我继续装:「没犯七出之过,为何要让殿下休我。沈府和我现在都在殿下的势力里,一个郡主和太子相比,谁的能力更大,谁的庇护所更牢固呢?」

她怒极反笑:「我小看了你。你不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脸,冒牌货。」

「他喜欢我的脸,足矣。」

她娇俏的脸掀起怒浪:「不要脸!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该属于我!」

我冷静开口:「凭什么你来我就要退,我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木已成舟,郡主还是不要过分思念旧人的好。不过,郡主若肯纡尊降贵做个外室,我倒是没有异议。」

「你大胆!」她抽出一支精巧的金匕首缓缓走向我:「沈央央,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原以为沈挚的表妹就是个大门不出的弱女子,没想到是个牙尖嘴利的。早知道你如此讨人嫌,我刚才那支箭就应该对准你的心脏。」

她发狠逼近我,我料想自己出手定是死路一条,正揣度着怎么逃跑,林间有人说话打断了此时的剑拔弩张。

「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我呢。」来人正是沈挚,他牵着马,今天一身深紫色骑装,墨发高束。我头一次见他这般打扮,身上那股子算计味都少了大半。

挽情郡主一个手花匕首滑进衣袖:「虚怀哥哥。」

与沈挚同床共枕半年多,才知道他的表字叫虚怀。是挺虚的,虚伪的虚。

「沈挚有幸在这遇到两位贵人。」

挽情跑过去拉他的胳膊;「虚怀哥哥,怎的和我这般生疏。」她斜睨我,「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

「没有,郡主千金贵体,我叫声贵人才不算逾矩。」

这话听着耳熟。

「虚怀哥哥,我与姐姐发生了一点争执。姐姐猎到了一只白兔,我看着可怜想央求姐姐放过它。你能帮我劝劝姐姐吗?」

小蹄子搬弄是非的本领真是高明,浑话说来就来。

他用最合乎礼仪的手势安抚着娇弱女孩儿,我却在他眼底看到了被抑制的深情。

原来如此。

我冷嗤:「围猎场内均是饲养的猎物,猎物的命运就是供人射杀。郡主既然菩萨心肠,本宫自会向父皇禀明,以后的围猎便不再邀请郡主,郡主看可好?」

挽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不想继续观看二人情真意切,可我不敢走。

若是一个人走了,难保不会再次受到郡主的埋伏。

我是带了暗卫的,可我的暗卫迟迟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被挽情的人拦住了或者杀死了。

「娘娘,郡主心肠软,少见杀生,您勿怪。」

「瞧瞧郡主和表哥,真是对郎才女貌的佳人。」我掩唇假笑,「既如此,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忽视了郡主一片赤诚善心,倒显得我嗜杀残忍了呗。」

幸运飞艇开奖网 沈挚脸色难看:「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知道挽情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仰首注视他,「本宫的猎物,她抢了便罢,又反唇相讥指责本宫残忍。今日猎场的王孙公子,皇子陛下哪一位不是从猎场杀到战场的英雄,相较之下,他们也是嗜杀成性的恶魔吗挽情郡主?说话可要三思啊。」

「沈央央,」沈挚面色如土,「你这是偷换概念!」

他似乎在死死忍住,免得下一秒他的手抽向我的脸。

我倏然想起我在别院的日子,有一次颠鸾倒凤之后,我腻着嗓子拽着他华袍的衣襟叫他多留半刻。下一秒他猛地拍开我的手,用一种看流浪狗的厌恶神情,嫌弃道:「别碰我的衣服,脏。」

挽情拽着他衣袖良久,沈挚只是满心心疼。

人与人终究不同,纵使两张差不多的脸也是有霄壤之别的。

她赵挽情是那弯云中月,是峨眉雪,是心间柔纱。

挽情仍拉着沈挚的窄袖不放:「虚怀哥哥,我们别和姐姐多费口舌了。她是你表妹,是太子妃所以我们敬她。可姐姐心肠太硬了,她怎么懂生命的可贵。」

「谁说太子妃不懂的?」蒋欢手里提着满满登登的筐,看起来收获颇丰。

「央央,本宫来给你撑腰。」他走到我身旁,每一步沉稳,英武,走在我的心上。

他伸出空闲的手揽我入怀,小声对我耳语:「怎么遭欺负了都不知道还嘴的。」

我捶他的胸:「还了!」

「不够硬气,看为夫的。」他扬声对两人道:「沈大人今日围猎成果如何,本宫看你身后并无猎物,原来是把时间用来扯老婆舌了?女娇娥们的闺中密语你一个大男人也要出来论道论道,这种事大人下次还是忌讳些。」

沈挚吃了哑巴亏,却无力伸张,只得乖觉地点头称是。

「挽情郡主,太子妃她虽年纪尚小,却是个明事理的。郡主佛道觉悟这么高,不为国祈福太可惜了。本殿下一会便会禀明父皇,让我们慈悲的郡主去大灵感寺为我国祈福。哦对了,还有死在瓦剌战场上的将士们,郡主曾是瓦剌的可敦,将士们在天之灵必会欣慰。」

「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她急切辩解。

「好了,本宫知道郡主拳拳爱国之心,谢就不必了。」

「殿下三思!」沈挚急了。

他能不急吗,自己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被送去和亲,本以为回来了就能再续前缘,可手还没捂热,又被太子送出去了。

「刚听郡主叫大人表字,大人可知未出阁的女子用表字来称呼一个男人意义非凡?大人未曾制止,被有心之人听去的话,挽情郡主名誉被毁你担得起吗?」

沈挚刚才从郡主手下救了我,我今天并不想他太难堪。拉拉蒋欢的袖角,我道:「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转眼望去,沈挚眼中精锐,似毒蛇般阴鸷。

蒋欢温柔点头,扶我上马。我们一人骑一马慢悠悠行于林间。他忽问我:「心疼了?」

我不明所以。

「我说沈挚的话太重,你心疼他了?」

我笑开:「心疼他干嘛。」

他神情松缓:「我以为你与你表哥自少时就在一处长大,你多少有点心悦他。既然不心疼,看来是不喜欢的。」

「你不也是从小跟挽情郡主一起长大?难道你也喜欢她?那我成全你俩,可不能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棍。」

他勾着嘴角:「夫人,花开堪折直须折,不折,即说明一切。况且,」

「况且她一女子能在瓦剌国乱之际生存下来,并安然回朝绝非善类。」我在马上随着马儿晃着腰肢,悠悠道。

「夫人真是聪明。本宫就喜欢夫人的机灵劲儿,那夫人呢,喜欢本宫

「殿下是我夫君,我自然喜欢。」

他一眨不眨盯过来:「央央,本宫希望你是喜欢我才愿意做我妻子,而不是因本宫是你夫君才不得不喜欢本宫。」

我身侧丰神俊朗的少年总是这样尊重我,虽贵为太子,却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我勾勾他的手,像安抚狗狗:「当然愿意。」

「别闹,」他握紧,「骑马呢,小心摔着。」

「我不怕,摔了有夫君护着。」

「仗着本宫为所欲为?」

「是又怎样?」

十几年来的委屈和不堪此刻尽数消弥,我畅快之至。

「央央进府以来克己复礼,难得见你跟别人辩驳。」

「我可厉害着呢,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刚才他们实在可恶,我还想继续保持我的贤良端庄呢。」

「夫人不用刻意保持,夫人是与生俱来的淑慎。」他打趣我。

「去你的。也不知你打了多少猎物,能不能哄的父皇开心。」

「我是父皇的宝贝儿子,我是个废物他也开心。」

「......」

4.

我差点忘了我是个妓,是一枚逃不掉的棋子。

从猎场回来没几日沈挚托人给我送了一封手书。 幸运飞艇168开奖

我不知他在太子府安插了自己的势力,手书上写着今晚戌时,别院一叙,他有我娘的线索。

我没有犹豫,因为我很想知道我娘在哪,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朝画坊,供人玩乐。

是死是活,总要给我个交代。

我到的时候,沈挚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他的侍卫们守在门口,我一进去便关紧了门。

屋内陈设如旧,似乎有人还在精心打理,没着落什么灰尘。

「不是说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吗,我一说有你娘的消息你不还是得来见我。」

他轻捏我的下巴,我狠狠拍掉,一如从前。

「直说吧,想让我为你办什么事?」

他阴测测道:「今晚陪我。」

「疯子!」我起身,「挽情郡主出城了又想拿我发泄?不可能!」

「你的宝贝太子把我的女人送走了,我拿他的女人聊以慰藉,怎么不行?再说了,」他离我很近,直勾勾地俯视我,「你本来也是我的女人。」

「你跟挽情郡主真是一样狠毒,蛇鼠一窝。」

「啪!」一个巴掌打过来,我的右脸火辣辣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挽情的不好?」

我不甘示弱道:「她面若菩萨心如蛇蝎,猎场那天你明明都看到了她想置我于死地,你就是不愿相信罢了。」

「无妨,反正我叫你来也不是与你斗嘴的,今晚你不从我,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太子妃溺毙于郊外。」

他去吹灭了灯,月色倾洒进室内,他的步子像催魂曲,一步步靠近我。

「沈挚,再靠近一步我就划花自己这张脸。」我的手死死握住鸾鸟金钗,抵在自己娇嫩的脸上。

「别闹,央央。」他无视我的威胁,亦步亦趋靠近,拨开了我的手。

是我高估了自己,我竟真的以为他在乎我这张脸,这张和他白月光八分相像的面容。

夜色幽深,他嗓音低哑在我耳畔,朦胧迷惑。

「当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现在又装清高。怎么,把我当傻子?」

他的手发狠捏住我下颌,我吃痛,死死瞪着他。

「放松。」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欺身压上来。

我使劲全身气力,把金簪插进他的颈窝。他似有预感闪身躲开,但还是插进了他肩头。

他吃痛捂住伤处,血还是从他指缝冒出来。

「沈央央!你就这么恨我。」他疼的咬牙,用另一只手攥住我的衣领。

伤都伤了,他不会放过我。我也发狠道:「恨!当年你救我出青楼,我全心全意爱你,结果呢?你可有正眼看过我?你骂我脏的时候可有想过遇见你之前我是清倌!你把我当作别人替身与我云雨,你以为太子喜欢郡主,为了讨好他又把我送过去。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是赵挽情,你甘愿把我双手奉上吗?我最恨你道貌岸然,虚情假意!」

他的手放开,呆立良久。

「你娘现在就在京城,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后我安排你们相见。」

「你不杀我?」

他没理我,继续说道:「太子有一块甚是喜爱的双蝶勾玉,把它拿给我。」

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黑暗里我看不出他的全部表情:「滚,趁我没反悔。」

我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跳上马车,旋即绽出笑容。哄骗男人,你不如我。

这一招以退为进,沈挚的心已经乱了,换作以前,伤他的人活不过亥时。

还是有点头疼,双蝶勾玉到底从何找起。

秋闱渐近,三年一度为朝廷擢选人才的大事太子不得不上心。各州府衙考上来的举人们是国之栋梁,必须严格登记在册好生安置。

各位夫人们也不安生,凑在一起吃吃点心,聊聊轶事。

郡主从大灵感寺回来后消停了点,她心性高傲,贵妇们不喜欢带她玩,却没来由对她的婚事颇为上心。

「你们听说没,」以为尖嗓夫人嗑着瓜子嚷嚷,「沈挚当了好几年中书令了还不娶妻,都说是等着郡主呢。他和郡主相识于微时,那年杏花微雨,他说他叫沈虚怀...」

「侍郎夫人这都什么烂梗啊,哈哈哈哈。」夫人们娇笑。

那位夫人脸红了,梗着脖子说:「别不信啊,沈家下人亲口跟我家门房说的,沈挚少时他那个糊涂的爹找了个烟花女子在外室养了起来,简直宠妾灭妻毫无人性呐,咱们圣上罚也罚了,但不能把手伸人家家里去啊。一来二去沈老爷子愈发猖狂,沈挚他亲娘,疯啦。

哎哟小沈挚这个惨,他娘疯了以后天天折磨他,以为能让她男人来看看呢,沈老爷子管都不管,沈挚一挨打,惨叫隔一条街都能听见。

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折磨了,跑了,跟着镖局的车跑江南哪个小城去了,落魄失意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女孩。那女娃娃谪仙似的,不知道救济了他什么宝物。后来赵国公举家从江南搬迁来京,俩小少男少女在宫里遇见了,就这么着搭搁在一起了。要说这沈挚还是有点气运,他娘死后,他爹和他母族都自觉亏欠。加上他这孩子学问好,扶着扶着就给沈挚扶到中书令这个位置上了。」

这故事,忒俗。我说他怎么不相信挽情的狠毒,敢情是在他心中赵挽情就是仙女。

他挺惨的,但这不是他心理扭曲折磨我的理由。

旁的夫人又发力了:「今年江南抚州上来一个举子,听我家那口子说那人气宇不凡,光风霁月,很有被陛下相中的面相。叫什么...江倾,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被郡主和哪位公主看上?」

我听的乏了,掩面打了个小哈欠。蒋欢这几天忙得不见人影,吃饭时都没人在我耳边聒噪了。

我有点想他。

干脆提了一食盒的吃食信步来到府衙,借着送饭的名义,解相思的苦。

他身着朝服坐在主位,身边没有围一群官吏师爷,只有一个蓝衣玉冠的青年。见我来,他很识趣的向蒋欢告退。

「草民?他并无官职也不是谁家幕僚吗?」我疑惑,那人退下时说的是草民告退。

他拉我坐在他腿上,细细描摹我的脸:「嗯,今年举人里一个办事妥帖的,本宫叫他来帮看着整理路引。你怎的来了?」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咯,瞧瞧你累的,眼底一圈乌青。这点小事还要交给东宫做,那帮官员忝居高位拿着俸禄不干活吗?」我心里酸软,摸摸他长出的一层淡淡胡茬。

「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他凝视我,「夫人嚣张跋扈指责他们的样子,霸道又可爱。」

我脸上一红,羞涩别过头不看他。他嬉笑着把我攥进怀里,我结结实实的搂住他,吮吸他身上独有的墨香味。

临走的时候我瞥见烟台旁的路引露出江南抚州,我停顿问他:「江南抚州来的,叫江倾吗?」

他点点头:「夫人怎知?」

我背着手解释:「今日听夫人们提起过,是个长相不错的俊俏书生。」又冲他抛了个眉眼,「不过没有我家太子殿下俊。」

他得到满意的答案,心里舒适极了:「夫人的话本宫很受用,就是你来时见过的那个举人,确实比你家夫君略逊一筹是吧?」

十八岁的小狗狗,花里胡哨的,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隔天我带着玉佩穿过沈家层层回廊见到了沈挚,他竟舍得让我出现在他的幽兰之室。

「你好本事,他这么宝贝的东西,你真能偷出来。」他冷嘲热讽。

「我的本事都是你教的」我反唇相讥,「东西给你了,带我见人。」

拿到这块玉佩确实费心思,我思来想去能被蒋欢如此钟爱的物件,一定不会乱放。

我趁他不在伺机翻了他的卧室和书房,无果,那只有一种可能在他身上。

我也不会傻到真去偷他的东西,所以我在抱他的时候把纹路压在了我掌心,找了个工匠一比一精仿了一块。

想他是真的,想偷东西也是真的,并不冲突。

「可以带你见人,但是你只能远远见她一眼,不能说话。」

我急了:「你这狗男人,见一眼有什么用?」

「我当时说的就是安排你相见,并未说相认。」他镇定自若,「相认也可以,我带你去见完,你自行定夺吧。」

我换上小厮的服饰,跟着他低眉顺眼进了赵王府。

我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简单判定自己在一处后宅。赵王府规格华丽,后院曲水流觞,看得出浓重的文人气韵。

往里走,传来潺潺铮铮的琴声。都说琴声能反应执琴人的心性,可这琴声阵阵变换,飘渺似风中丝絮,又沉稳似松崖,难以揣摩其中思绪。

「这里无人,你抬眼看看吧。」我抬眸,一妇人端坐在荷花池中央拨弄丝竹。身系软烟罗,一颦一笑动人魂魄。

时光断裂,沧海倒灌。

她与我记忆里的样子重合,她年轻时也这样坐在朝画坊里弹琴。她是我娘。把三岁的我独自扔在青楼楚馆的,狠心的娘。

「沈大人怎么来这了,可叫奴婢好找。」丫鬟冷不丁闯过来,我又低下头去。

「赵夫人琴声如听仙乐,我一个不留神就走到此处,失礼失礼。」沈挚在外从来是一副好脾气。

回府的马车上我脑中仍盘旋着沈挚的话:「赵夫人深居简出,国公从不叫她抛头露面。」

「你看她周身的贵气,可知赵国公将她养的很好。」

「按时间算,她入府不足半年就生下了挽情。」

我恶狠狠瞪他:「怎么办,你最爱的挽情郡主其实是你最恨的瘦马生的,你如何自处啊沈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神情惊恐:「你疯了沈央央,你疯了。」

我当然疯了,我头痛欲裂。

在他错愕的眼神里,我十几年来的怒意如山洪爆发:「你今天把我带来就是想看我笑话的是吧,想看我在得知母亲成为国公夫人后跟她大闹一场?你错了,出身勾栏并不低人一等,她苦了半辈子如今深居内宅享福,是她的福报。」

「身为舞妓被人诟病的日子我过得还少吗,凭什么你跟那个狗屁赵国公把我们当蝼蚁般予取予求?你别忘了没有我,你对太子所有的图谋都是一纸空谈!」

可我接受不了我还不满三岁你就与我娘苟且,掠他上京作你的夫人。

赵国公,你贱不贱啊。

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被人推入无底暗室,我撕心裂肺哭喊却没有声音,飘入一片混沌黑夜里。

那一晚风雷大作,我睡不好,淋着大雨跑到蒋欢床上。蒋欢夜半归来撑着油纸伞进屋时,我脸色潮红地躺在他床上,叫嚷着难受。

「快去请御医!」他摸摸我额头,对管家疾言厉色,「你们干什么吃的,能让太子妃淋雨?太子妃出什么毛病你们全滚出去。」

「蒋欢,蒋欢。」我呢喃,我连名带姓直呼他,他不恼,只是牢牢抓住我的手。

「夫君在呢。」他眼里应该满是担忧吧,可惜我烧的太迷糊了看不真切。

御医姗姗赶到,招惹了一身冷寂风雨:「太子妃娘娘的情况不太好,急火攻心又受了寒气,寒火交替直冲心脉,臣..臣尽力。」

蒋欢气极,冷冷道:「你当然要尽力,因为她活你活,她薨你全家死。」

想来太医也是高危职业吧,每隔段日子都要被气头上的王孙贵族威胁一遍全家。

「蒋欢,」我嗓子干涩,嘴唇张阖抽干了全身力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如果我们能...一起去看看我娘亲就好了。」

「好,你说什么都好!不要睡不要睡,央央你别睡。求你本宫我求你别睡。」他听见了嘿嘿。

爱是身居高位者卑微请求吗。

我真不该淋雨的,做了太子妃以后不用练舞,我吃喝放纵,身子一天比一天虚。

淋雨都能淋出毛病,我似乎有点大家闺秀般的羸弱了。

让我睡会吧,我少有这种恣意怠懒的时候了,蒋欢你可知,入了你的府,天天要早起操持一大家子人的事务。

我是来嫁你的,不是来给你做管家婆的。偏你对我如此偏爱,你是倨傲穿堂的风,围绕我时盈盈化作细水流年,我迫切的想与君同,与君老。

那便没事了,将就着做你的管家婆。

一梦春深,未觉天光。

4.

我从相公怀里起身,他应声而起,关切问我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我摇头,比划着告诉他做了个美梦,就是醒来有点偏头痛。

他给我揉头,笑眯眯问我做什么梦了。我用手语告诉他梦见我娘亲了,我娘亲是个当朝大官的当家主母,身上穿的锦缎华贵逼人。我带相公去见娘亲,娘亲说好一对恩爱夫妻,还赏给我们蜜枣叫我们甜甜蜜蜜。

「娘子想吃蜜枣了?」他耐心看我比划着,手上动作不断,「相公今天出完货回来给你做,但不能多吃,伤嗓子。」

我乖巧点头。

相公是十里八村最俊俏的男子,还有最漂亮的烧瓷功夫。

他说我淋了雨发烧发的厉害,找了镇上的神医才勉强救回来半条命。但是脑子烧伤了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嗓子也咳哑了。

我总是不信,我也不似身娇体弱的贵府千金。乡野出来的农妇干多了农活,怎么能一场雨淋得这般严重。

所幸相公对我感情深厚,他不让我做什么活,在家待着逗鸟就好。以往的种种到底是难堪还是风光,我也懒得追究。

我们家不太富贵,但当年抢地我们家抢到了村里最山清水秀的一块地皮盖了房子。

「蒋家娘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相公又去镇上送货了?」隔壁张婶是个好心人,三不五时送些山货来。她偶尔会看着我的脸出神,叹道:「如此出尘的小娘子,可惜是个哑嗓子。」

相公在城里有个好友,会帮着相公买卖瓷器。

张婶子叫我:「发什么愣呢,问你话呢,中秋乡里举办的选春会你去不去,第一名有足足十两银子,就算没选上,还有二两猪油拿。」

选春会是乡里女子比试才艺的擂台,我不太了解有什么意义,但是十两银子够我和相公一年的生活了。

我有点子心动,拿到十两银子相公也不用这般操劳了。

可我没什么才艺,我比划着。

张婶子笑吟吟说:「你这张小脸,这小身量就比过咱们乡其他女孩子一头了,你不妨练练舞艺,你体态轻肯定没问题。」

言之有理。

相公又是半夜回来,悄悄摸上床把我搂在怀里。

相公的胸膛有点冷,入秋后天气一天凉于一天,总这么早出晚归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转身把头埋在他怀里,他见我动,小声问:「没睡?」

我点点头,他的吻落在我额头。「是我回来的太晚了,这批货卖完我便早早回来陪你睡觉。」

相公跟我睡觉只是很规矩的睡觉,不乱摸也不会做那档子事。

想来参加选春会的事万万不能跟他说了,他一向最讨厌我抛头露面。

我不问为什么,相公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选春会上,我穿着自己缝制的粉色舞衣,比不上外面买来的精致,但胜在剪裁得体。褪下粗布麻衣,我在镜中看见一个别开生面的我。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蒋娘子穿上这身衣服真像位嫡出的小姐。」张婶子笑的花枝乱颤,「蒋娘子得奖了可别忘了我。」

才不像呢,我只像我自己。

战战兢兢上了擂台,丝竹管弦齐鸣。我展臂挽袖复又仰身疾舞。琴声转急,我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腰肢带动身子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而从地上翩然飞起,台下官员乡绅们皆是惊艳之色。

我颇有天分,明明没跳过舞,却能在琴瑟声中肢体跟着旋转舞动。像是前世的景象,我脑中闪回出几幅画面。

我穿着异域舞衣,环佩叮当。在极尽奢华的舞台上婉转连连,裙裾飘飞。我端酒笑着仰倒在男人怀里,金色双铃臂钏清脆勾人。

涌出的景象越多我越头痛,没注意脚上动作,我结结实实摔在台上。

我坐在擂台后方的凉亭冰敷红肿的脚踝,看一个个飞扬的少女在台上纵情歌舞。

「小娘子伤到筋骨了吗,鄙人带你去看看大夫吧。」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突然出现,我吓了一跳连忙把鞋穿上。这人走路怎的没声音。

「无妨,不用麻烦了。」我摆摆手示意。

「鄙人公孙三郎,公孙府上有本镇最好的大夫,来人,带小娘子回府看大夫。」他轻呵,两边走来几名小厮把我钳制住。

「三郎。」镇上管事的里正过来,我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呜咽咽的示意他救我,着急却说不出话。

「里正,蒋娘子我便带走了,剩下的我不掺和了。」

公孙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里正一脸淫相,原是跟公孙一丘之貉,

我才明白,选春会是给有权势的人挑乐子的。

公孙一刻不多等,进了屋子就把我压在床上撕我的衣服,我不能束手就擒,我撕咬他的肩头,换来的是他的毒打。

「嘭。」他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给我踹飞。我摔在床下,额角渗出细密的血珠。口中翻滚上来腥甜,我用力压下去。

「还敢咬我?」他扑上来揪着我的领子扇我巴掌,「臭婊子,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着你那个没用的废物男人不如跟了我。」我数不清第几个巴掌了,他掌力很大,我眼冒金星。

「装什么清高?」

恍惚间我又开始做梦,梦里也是差不多的场景。看不清两个人的面容,只能依稀看见那个女人手里死死握着只金钗。

我两只手趁他不注意偷偷把舞衣上的别针取下来,那是为了固定水袖的。尖锐针头抵在颈侧,他放声大笑。

「我玩死的女人这么多,你拿你那条不值钱的破命威胁我?」

他蹲坐在我面前,下路是空门。我手上的别针飞速刺向他的下体,用尽力气旋扭,他痛的惨叫。

「我杀了你!」他双眼赤红,把我的头撞向木柱。我没别的办法了,认命地闭上双目。

只是可怜相公从此一个人。

臆想中的痛苦没有降临,我睁开眼,一把剑刺穿他胸口。

相公撞开门,把我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我凌乱的头发和被血染红的脸。他眸光晦暗,一脸肃杀,是我未曾见过的冷冽。

在家将养了半个月头上的伤好了大半,相公也不出去买卖了,在家好生看顾我。

「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以后万不可再贪小便宜了。」我委屈看他,他语气放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相公不累。从不知晓娘子还会跳舞,虽然没有一睹风采,但来日方长。」

隔了几天他正斜倚着窗棂把玩我的头发,窗外路过几个妇人吵吵嚷嚷的:「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公孙祸害和那个猪头里正被一窝端了。平时在乡里欺男霸女没少做坏事,如今可算老天开眼。行刑当天,那公孙老三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呦。」

「他本来也不是人!呸 ,丧尽天良。」

我捏捏相公的手,我知道是相公摆平了一切。

我出事后好久没见张婶子,相公说举家搬迁了。我在这里唯一的熟人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以后难免一个人孤单。

我能隐约感觉到相公的窑厂出了大缺漏,自他天天在家待着陪我,就总有个叫江倾的蓝衣小公子往家跑。谈事的时候想方设法地避着我,我料想一定出了难以收场的大事。

都怪我这场病,我急的团团转。

「怎么不在屋里休息,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他和江倾出来,撞见在门口心急如焚的我。

「嫂嫂。」江倾对我礼数周全,和窑厂那些粗汉子不太相同。

我比划着问他是不是窑厂出事了,他眉头一皱拍拍我的背:「出了点小问题,我明日启程出趟远门。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我叫他放心。

次日清晨他和江倾一同驾马离开。桌上摆着他亲自做的油果子和蜜枣,我捏起一个放嘴里,甜的牙痛。

他做的果子都被我吃得见底了还未传来归期,他晚一日归,我就多担心一分。绣针不小心扎破手指,我心跳如擂鼓,我拼命劝自己平静,他不会出事的。

没等到他回来的消息,只过了几日,皇上病危,赵国公篡位了。

我们乡镇偏远,不会被战火波及,但是相公在城里生死未卜,我日夜担忧,不敢多睡。

突然有一天江倾来了,一身灰扑扑的。「嫂嫂,城里打起仗了,蒋哥怕这里日后也不安全,他现在忙不开叫我来接你。」

我重重点头,不疑有他,立马收拾东西跟他走。

坐上华贵马车,我心中疑窦丛生,城里正在打仗,相公怎么会接我去战火中心。

江倾满脸严肃,趁我不备对着我劈下一手刀。我被砸晕前听的最后一句话是:「太子妃,失礼了。」

一盆凉水从头灌下,彻骨凉意袭来我猛地睁开眼。

「醒了?」女声慵懒,居高临下睨我。

我意识到自己处境艰难,是因为自己正以跪姿反绑在一块木桩上。

「想不到有一天会栽在我手里吧,沈央央?」

我不解,想呼喊。张张嘴也发不出什么声音,算了别费力气。

「呦,真哑巴了。这就是你以前对我出言不逊的报应。」她优雅抿茶,「看见你这张脸就烦。都说你我长得像,这种话听了就叫人作呕。你们把烙铁拿来,给我狠狠烫她的脸。」

侍女阻止她:「郡主不可!沈大人说她是我们跟太子对峙的筹码,要是太子看见她脸上的伤,只怕是会不管不顾..」

「无趣!」她蹲下捏我的脸,「今日就放过你的脸,他日我爹一举拿下京城,我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届时我想怎么折磨你,别人都没法掣肘。」

郡主,拿下京城...她竟是赵国公的女儿,恶名昭著的反贼。

我啐她一口,唾液喷溅到她雪白的脸上,她恨的哆嗦。

「把钉子插入她的手筋脚筋,叫个大夫来吊着她的命。伤口愈合了再把钉子拔出来,如此循环往复我看她还有什么能耐跟我发疯。」

细长铁定插入脚筋,我额上覆了一层冷汗。痛入骨髓,仰着头却只能发出微薄声音。

她似乎很享受我的痛苦:「沈央央,疼吗?当初怎么就不能乖乖把太子妃的位置让给我呢?

我九死一生回京却见蒋欢在你身边对你满心疼爱,我不疼吗?」

她说的我听不懂,但我家相公的名讳是叫蒋欢的。

又一根插入,我疼的头脑清醒。

「他倒是爱你,你失忆以后就带你遁入山林过逍遥日子了。我呢?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没正眼看过我。我与他年少一起长大,我才是该陪在他身边的人!还有那个,那个沈挚,你不是会跳舞勾引他吗,你离开京城以后他发了疯地派人找你。他以前是心悦我的!他像条狗一样蒲在我裙底多年了,你一出现他就变了沈央央!你就是个舞妓你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爱!」

她面容扭曲,发了狠抢过一根钉子捅进我另一只脚踝:「跳舞,我让你跳,我让你跳。」

「你在做什么!」沈挚推门,大呵一声上前拉开疯了的郡主。

「虚怀哥哥,是她先凶我的。」她敛去眼中恨意,柔情似水依着沈挚。

沈挚顿了顿,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

「虚怀哥哥!」

「出去。」

一屋子人作鸟兽散,屋里只余我和沈挚。

他把住我的脚踝:「疼吗?」

我不言,他自嘲:「哦对,你不记得了,还不会说话。」

「沈挚。」我叫他,他不敢置信抬头看我,眼里殷殷切切,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记得我..」

「原本不记得的,她那三根长钉不知道怎么刺激了我,我就全想起来了。」久不开口说话,我声音沙哑,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能腻着嗓子叫他别走的时候了。「江倾是你的人?」

他默认:「是我安排他上京的。」

我早该发现的,桩桩件件都有抚州的影子,而抚州是赵国公发迹的地方。

「沈央央,拿到这块玉佩没多久我便知道是假的。不过没关系,有你在,我一样能让他听我的。」

「你想多了我对太子没那么重要。收手吧,我知道你在帮赵国公。」

天下兵权分散,高级官员互相制衡。赵国公没那个能耐一人血洗京城,而沈挚有一支隐枋军犹如神兵。加上他们出其不意,京城官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失势。

不过他们兵不多坚持不了多久,蒋欢一定会带人打回去的,逆转颓势只是时间问题。

「收不了,瓦剌大军已经准备增援了。」他苦笑。

「沈挚你通敌卖国!」我摇晃着身子挣脱,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沈挚你收手,去告诉蒋欢,他会留你一命。」

「你莫动,我一会叫大夫给你医治。其他的你别管,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恨他,恨得想一刀捅死他,但我现在必须稳住他。

他抬步离开,我喊住他:「金臂钏!」

「外人都说你当年在江南得到了郡主的恩惠,实际上,江南抚州,在一个烟雨小巷那个女孩给你的是只是一只带铃铛的金臂钏。」

他意料之中的停步,我继续道。

「你肯定问过郡主金臂钏的事情吧,郡主怎么回的,搪塞过去的吗?可我知道,那只金臂钏上的铃铛有一只已经不响了。」

「怎么可能,那年你已经十一二岁了。」

「我在朝画坊长大,每日练舞吃不饱穿不暖,长得比同龄人瘦小,我小时候因为太瘦甚至被叫过瘦猴儿,你可以去问。」

他的手捏成拳,颤抖着肩膀背对着我。慢吞吞吐出一句:「早知道就好了。」

人生没那么多悔不当初。

挽情没再来找我的麻烦,双方都在苦苦支撑,我是牵制蒋欢的底牌,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不会亮的。

蒋欢杀伐果断,他们黔驴技穷的太快。

准备把我交出去的前一夜,月光很亮,沈挚来我房里坐着喝酒。

月色还是当年般潋滟,人已经不是当年的皎洁。

「你明日希望谁赢,他还是我?」

我怼他:「你们是乱臣贼子。」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伸手虚空一抓,「央央,我年少就懂得一个道理,自己想要的,要牢牢抓住。」

「即便是踏着千万无辜者的骨血?」我嗤之以鼻。

「是。」

他倒是坏的坦诚。

「你都坐在中书令这个位子上了,还不满足?」

「人都是要向上爬的。」他自嘲般笑笑,「我与你一样,苟活于世,忍辱忍痛罢了。」

我反驳:「我从未觉得自己一生算是苟活。人选择不了出身,我生在青楼虽然不幸,却不会轻贱自己。身份有贵贱,但心无贵贱。」

他深深看我似有千言万语:「心无贵贱…确然,挽情和你相比,高下立见。」

我更进一步:「那你为何还要帮她谋逆!」

他笑的苦涩:「身居槐下,落雨是寻常事。」

不欢而散。

我对男人控心之术全然用尽,也掰不回沈挚铁了心准备的一场两败俱伤的屠戮。

5.

我被五花大绑带到蒋欢面前,他一身炼铁甲胄坐于马上,威风凛凛。

「殿下!」我冲他呼喊,双眼焕出亮色,涤去一身风尘仆仆。

赵挽情朗声道:「太子哥哥,好久不见。中了我的埋伏还能负隅顽抗至此,我天朝士兵真是精锐之师。」

我竟不知蒋欢对行军作战如此在行。

他冷冷,一言不发。

「殿下若是想要回太子妃,且随臣进屋里细细商榷。」沈挚开口。

「不可答应他们的条件!」我急道,「不要!」

赵挽情甩了个巴掌,我被打在地。蒋欢脸色更冷了,翻身下马。

「别动她,本宫跟沈挚去。再动她一下,万千铁骑踏平这里。」

沈挚略得意,伸手:「请吧,殿下。」

我被押回了关押我的密室。

手脚被束,我意识昏沉但不敢睡,生怕外面有变动。逃也逃不了,就蜷缩在一处倚着床柱冥想,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屋外窸窸窣窣,马上没了动静,一个人推开门,逆光走近我。

「赵夫人?」

她飞快地解我身上的绳结:「外面的人被我用药迷倒了,一会你奔后门跑。一定要快,不要相信任何人,使劲跑。」

我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她捧着我的脸眼含热泪,岁月没带走她的美丽,平添了几丝雍容。

「今天所有的府兵都在前门看着太子的人,后门把守不严。娘为你做不了太多,拿着,跑。」

她在我手里塞了一卷银票,我反应过来,撒开腿往门口奔去。

「玉奴!当年如果娘不走,咱们娘俩都没有活路。你别怪娘,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当了太久的沈央央,久得让我忘了自己的真名叫玉奴。

我使劲点点头。

少时期盼已久的母女重聚,竟然在这时尴尬上演。

我走了以后呢,赵国公大事未成,她也要死。

我轻车熟路来到沈挚房间,准备拿回自己的东西。沈挚这人有点小毛病,凡贵重之物都在自己枕边。我往他枕头里面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只金臂钏。

我的东西,你也别带着了,我嫌晦气。

前门房有人看着,我蹑手蹑脚翻了后窗。

「太子殿下苦心孤诣经营多年,把自己的哥哥杀了大半才稳坐储君之位,臣好奇殿下这颗追逐权利的心,怎么为了一个女人动摇了呢。」

我应该跑的,可我经过书房后窗时,鬼使神差停住脚步。

蒋欢声音不疾不徐:「一个女人,你们杀就杀了,倒是沈大人才是真正被沈央央绊住脚了。我若真的在乎她,怎么可能放任江倾把他带到你这?」

沈挚试探:「江倾在帮你做事?」

「唯利是图的一条狗罢了,谁给的肉多,他就跟谁走。」

「你许了他什么?」

「事成之后,驸马之位。他算得上青年才俊,公主会开心的。」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在我面前蒋欢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更遑论用亲妹妹的婚姻去笼络人心。明明我们成婚不久那阵说过的,不会用女人来完成自己所图谋的事。

「你怎么能用她当饵,你可知她被抓进来会遭受非人虐待!」沈挚拍桌,俨然气恼。

蒋欢好整以暇:「她在你手里,你自以为握住我的把柄,才会对我放下戒心才会自大到倾巢出动在此等我。可事实是,目前我几万大军在外严阵以待,沈央央的生死无法阻挡我大军的脚步。今日谁是瓮,谁是鳖?大业将成,牺牲一个沈央央,她死得其所。」

沈挚语气恹恹:「还是殿下棋高一着,臣自知不如陛下。」

蒋欢玩味:「都不打一架就认输了,沈大人竟是我意料之外的没种。」

「垂死挣扎罢了,殿下能舍弃结发之妻,臣没那个本事。」

「结发之妻?舞妓出身跟本宫结发,她不配。」

「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身份?」

「你送来的人本宫自然要查。你藏得不错,委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你以为本宫跟赵挽情青梅竹马,所以一张跟挽情郡主相似的脸便能迷惑我?简直愚蠢至极。她帮你做事,那本宫就对她好点,让她倒戈不再帮你。早知道一个沈央央就能如此轻易扳倒你,本宫又何须费这么多力气?」

「那双蝶玉佩呢?」

「假的,本宫放出去的假消息。羽林军只看本宫印鉴,双蝶玉佩不过是检验沈央央忠诚的工具。」

事实太过骇人听闻,我对蒋欢的信任在此刻溃不成军。

下一秒一把瓦剌弯刀抵在我脖子前。

「听够了吗?」赵挽情咬牙切齿道。

沈挚和蒋欢闻声跑出来,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前门的府兵。

一帮人拥上来,赵挽情自知今日已成定局,干脆破罐子破摔:「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如拉个垫背的陪陪我,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蒋欢对着她,掷地有声一字字说道:「赵挽情,她若受伤,你爹娘必遭车裂之刑。」

「太子殿下,别装了。」我心头酸楚,「今日我死在这也好,他日娶个名门嫡女做你的皇后吧,我不想污了你的威名。」

「央央,不是这样的...你听本宫说。」

「赵挽情你把刀放下,她是你姐姐!」蒋欢的话被打断,赵夫人从人群中疾步而来。

「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她不配,她就是个狐狸精。」

「听娘的话好吗,挽情你从小最听娘的话,放下。」赵夫人安抚着赵挽情的心绪,赵挽情伸刀向前,用另一只胳膊钳制我。

「都别过来!」

赵夫人见赵挽情已经杀红眼,扑通一声跪下。

「挽情,娘在你姐姐小时候就与你爹一起,亏欠了你姐姐许多许多。你姐姐从小吃不饱饭在外为奴为婢,大一点了又为了生计不得不...」

「别说了!」我怒道,一滴清泪不受控制从我脸颊划过,我无法接受她把我身上的丑陋伤疤一点点剖给他们看。

「我每次遣人悄悄去看她,她都是挂着一身的伤去练舞。那年老鸨赏她一对金臂钏让她跳舞戴,她偷摸把其中一个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回去挨了一晚的鞭子,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没下来床。可她受尽折辱的时候,你是京城最受宠的小郡主。娘这一生对不起她,她若因你而死,你叫娘如何自处。」赵夫人俯下身,把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

「娘!你干嘛啊你起来!」赵挽情闭上眼,不看赵夫人。

6.

她妥协了,要了匹快马带着我跑了,她说只要安然到码头,自会放我无虞。

蒋欢被她唬住了,乖乖照做。我是没明白一个上一秒还在跟别人唾弃我的男人,下一秒会为了我的安危选择屈服。

他是不是真的担心我,我希望不是,因我承担不起。

「沈央央,我骗人的,我不会放了你,我恨透了你。」她在我身后牵着马绳疾驰上山,我忙着享受耳边的风,好像再一次感受到自由。

「赵挽情,你比我受宠爱,可我不羡慕你。你在瓦剌做的那些事,不比我清白。」我悠悠开口。

她凶相毕露,狞笑着:「哈哈哈哈哈,你是真的聪明,但你再聪明也得死。」

瓦剌的新王是旧王的胞弟,她能在宫变中全身而退,能在造反时联络瓦剌相助,能拿到象征瓦剌王权的琉璃弯刀,说她没爬过新王的床,我不信。

没路了,前方是悬崖。赵挽情把我拉下马,逼我作出选择。

「你自己跳下去和我在这割了你的喉咙,你选一个。」她甩甩刀示意我弄死我很简单。

「都好,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生命如苍狗,被所爱之人一一厌弃,死亡有何恐惧的。」

「你看你丧家之犬的样子,帝王之家哪有真情?你偏要相信,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炫耀。」她用刀尖婆娑我的脸,「怎么样,被骗了,你活该。」

「无所谓,沈挚现在也不爱你了。」我激她。

她把我逼到悬崖边,再往后一步,便是人鬼殊途。

约莫着追兵要赶到了,蒋欢和沈挚骑马奔来,从拐弯处稍一漏头,我便高声呼唤他们。

蒋欢太急了,高束的马尾都要散开了,凌乱的墨发张扬着,不掩少年的俊朗。

赵挽情回头去看沈挚,就在她分心的这一瞬,我紧紧抱着她的腰,在蒋欢和沈挚面前纵下悬崖。

悬崖很高,下坠的时候依稀能看到蒋欢跪在悬崖边,扒着悬崖的石砾,用尽全身的血放声呼喊我的名字。

蒋欢绝望的眼神和无助的泪,自此一别经年。

感情里容不得欺骗与利用,痛失所爱,这是蒋欢和沈挚的报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坠亡,是我为你俩选的悲惨结局。

7.

我又没死成。因为拉了个垫背的所以最后只有右腿骨头摔断了,加上脚筋没好利索,右腿彻底废了。

赵挽情坏事做尽,摔死也算体面。他要是落在蒋欢手里,以他的狠厉定会受尽折磨不得善终。

当时赵夫人塞给我的银票误打误撞成为我下半辈子的经济来源,跟蒋欢学了点小本事,我去北方开了家瓷品店,做起了瓷器买卖,生活还算滋润。

听说当年匡正朝纲,诛杀反贼的太子不久后即位了。改年号为暨阳,意为未来之路光明坦荡。亦有人说,谐音纪央,纪念在那场祸乱中去世的太子妃沈央央。

世上再无沈央央,只有北方瓷器小店老板娘玉奴。

挟赵国公之名反叛的恶人沈挚自戕了,死的时候手里死死握着一支鸾鸟金钗,怎么掰都掰不开。

那是我当年插进他肩头的,我唯一留存给他的物事。

我回想他为什么明知死局困兽犹斗,应该是为了报答当年金臂钏的恩情。况且他不得不反,因为太子顺利登基后他也活不久。

太子妃死的那天战况格外惨烈,在场的将士死的没剩几个。我猜是被蒋欢秘密处死了,因为他们那天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太多东西。

至于赵国公和国公夫人...不知道,与我无关。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不再相信蒋欢那张伪善的面具,因为太子府后面的窑厂里,烧的哪是瓷器啊,是琳琅满目的兵器。

失忆是我装的,我太聪明对蒋欢不方便,蒋欢需要一把愚钝的刀来杀沈挚。我干脆趁着嗓子哑装傻,也好让蒋欢对我放下戒心。

我能乱沈挚的心,蒋欢也能,这是我所骄傲的,作为一个舞妓穷极一生研习的功课。

我亲自去青楼收养了一个瘦猴儿一样的小女孩,取名尽欢。

出身为妓又如何,从此以后,今生今世,纵马轻歌,她狂欢就好。

我曾见过运筹帷幄者放浪形骸,朝画坊里,赵国公府上,所有打过我的人,被蒋欢杀了个精光。

他登基后疯了一样找我,我带着尽欢东躲西藏了好些时日。

文武百官劝了又劝都没用,谁劝谁死。后来将士们都去对付瓦剌了,我和尽欢才敢出来开家小店。

今年冬天可算能安安静静窝在大氅里抱着暖炉赏雪,我心甚慰。

雪粉华,舞梨花,我抱着尽欢坐在狐皮藤椅上。她胖了点,脸上粉嘟嘟的,捧着一个大大的烤红薯呼哧呼哧的。

「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我指着远方的雪,「尽欢你看,大雪过了,新的一年要来了。」

番外 蒋欢

雪粉华,舞梨花。

又是一年除夕。

我摸着冰冷的宫墙,宫墙并不高,但阻碍了外面的万水千山。

「陛下,皇后请您去除夕宫宴。」

我点点头,吩咐内监们退后。

大臣们极力推荐的皇后诞下了小皇子,今年也已两岁半。

他扯着龙袍的衣角,我会幻想这是我跟央央的孩子。

宫里的除夕跟宫外不一样,最热闹的节日依旧冰冷。

瓦剌的战乱持续了三年,我曾以抚慰战士为由,深入北方苦寒之地。

南方,中原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踪迹。

她不会死的,再看见她,我会给她掠进宫关起来。

心腹大臣告诉我,有家瓷器店的生意不错,手艺跟我颇为相似。

我趁着中秋节去看,店门口,远远的看她抱着一个小姑娘玩琉璃灯。

她从小苦到大,难得安稳,我想了想没有打扰。

我不再派人寻找。

今年是沈央央去世的第四年,战事已平,百姓们鼓瑟吹笙。

转载请注明来自Nkqfj,本文标题:《cf铁骑裙底h吧(我在青楼长大)》

每一天,每一秒,你所做的决定都会改变你的人生!

发表评论

快捷回复:

评论列表 (暂无评论,1人围观)参与讨论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