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泛黄小屋攻略(在日本一些偏僻的村庄里)

逃离泛黄小屋攻略(在日本一些偏僻的村庄里)

admin 2025-11-01 看点 1 次浏览 0个评论

最后,我还是逃离了那个被称作“猪森”的村子。

逃离泛黄小屋攻略(在日本一些偏僻的村庄里)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在我身后,那些曾经对我展露过无数次淳朴笑脸的村民,眼神却像森林深处的潭水,平静,却又深不见底。

我曾以为自己找到了世外桃源,一个可以洗涤都市尘埃、让画笔重新获得生命的地方。整整一年,我用画笔记录下猪森的四季,记录下健司眼中的星光,记录下千代婆婆手中热茶的温度。我以为我正在融入他们,成为这片古老土地的一部分。

直到那场秋日祭典的火焰,将所有温情的伪装烧得一干二净,露出了那根植于血脉深处、令人不寒而栗的“规矩”。

一切,都要从我第一次踏上那条通往村子的、被巨大杉树遮蔽的石板路说起。

第一章:雾中山居

一年前的初夏,我,水野亚纪子,一个在东京的画廊里耗尽了所有灵感的商业插画师,带着半人高的画板和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坐上了那趟一天只有三班、慢得像在爬行的乡间电车。我的目的地,是地图上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点——猪森村。

选择这里,纯粹是因为一张偶然在旧书店里发现的明信片。照片上的猪森村,被浓得化不开的晨雾包裹着,古老的茅草屋顶像是从雾气中生长出来的蘑菇,背后是连绵不绝、墨绿色的深山。那是一种原始而静谧的美,瞬间击中了我疲惫不堪的心。我渴望逃离东京令人窒息的钢筋水泥,去寻找一种更真实、更贴近土地的生命力。

电车的终点站是一个简陋得只剩下一块站牌的小站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早已等在那里。他穿着沾了些泥土的工装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看到我,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是水野小姐吧?我是村长拜托来接你的,我叫上野健司。”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山野的粗犷和真诚。

“你好,我是水野亚纪子,给你添麻烦了。”我微微鞠躬。

“麻烦什么,村子里好久没来过城里的年轻人了,大家都很欢迎你。”健司说着,不由分说地拎起我那两个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行李箱,像是拎着两包棉花,轻松地放进了停在一旁的旧式皮卡车斗里。

通往村子的路,比我想象的还要崎岖。车子在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狭窄山路上颠簸,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古老杉树,阳光被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车窗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腐烂后发酵的独特气味,这味道非但不难闻,反而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

“水野小姐是来画画的?”健司一边熟练地转着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看我。

“是的,觉得这里很美。”

“美是美,就是太偏僻了。”他笑了笑,“年轻人呆不住的,都跑去大城市了。现在村里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我们这些离不开土地的家伙。”

猪森村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小,也更古老。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谷间的平地上,房屋大多是传统的木结构,有些屋顶还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村子中央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过,几个妇人正在溪边的石板上浣洗衣物,看到我们的车,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又友善地张望着。

我租住的房子是村东头的一间空置了很久的老屋,房东是一位名叫千代的热情婆婆。房子不大,但有一个可以看见整片山景的走廊。健司帮我把行李搬进屋,又利索地帮我检查了水电,忙前忙后,汗水浸湿了他背后的T恤。

千代婆婆端来了冰镇的麦茶和自己做的腌黄瓜,笑眯眯地看着我:“亚纪子,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事,就去找健司,或者来找我,别客气。”

“谢谢您,千代婆婆。”我接过茶杯,茶水的甘甜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我注意到,千代婆婆和健司之间的互动非常自然亲昵,但又不像母子。后来我才知道,健司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几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每一位长辈,都像是他的亲人。

在猪森村的第一个月,我几乎忘记了时间。每天清晨,我被山鸟的鸣叫唤醒,在走廊上支起画架,对着变幻莫测的山间雾气一画就是一上午。下午,我会在村子里散步,和村民们打招呼。他们每个人都对我报以最淳朴的善意。路过的农夫会塞给我一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黄瓜;在溪边浣洗的妇人会拉着我,非要我尝尝她们做的酱菜。

健司成了我在这里最熟悉的朋友。他是村里的主要劳动力,什么活都会干。修葺屋顶、打理田地、进山伐木,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他常常会在收工后,带着一身汗水和阳光的味道,出现在我的小屋前,有时是送来一篮子刚摘的蔬菜,有时是几条刚从溪里钓上来的鱼。

我们会在屋檐下的走廊上一起喝茶,聊着天。我给他讲东京的高楼大厦和拥挤的地铁,他给我讲山里的野猪和猴子,讲哪种蘑菇有毒,哪种草药可以治伤。他的世界简单、直接,充满了自然的法则和生命的韧性。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观察他。他专注干活时紧绷的下颚线,他谈起山林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他逗弄村里孩子时爽朗的笑声……这一切都成为了我画笔下最生动的素材。我的画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从过去那种冰冷、刻意的商业风格,变得温暖而富有生机。

一个傍晚,健司又来给我送新采的蜂蜜。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亚纪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村西头那片山坡上的绣球花开了,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看看。”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泛起了细密的涟漪。

“好啊。”我笑着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那是我来猪森村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我一直寻觅的心灵归宿。然而,我当时并未察觉到,在这片看似宁静祥和的土地之下,潜藏着一些我无法理解的、古老的暗流。

有时候,我会发现一些奇怪的细节。比如,村里的孩子们,长相似乎都有些相似,特别是眉眼之间,总能找到一些共通的特征,但这与他们的“父亲”们却不尽相同。又比如,村里的男女之间,似乎有一种超越了普通邻里关系的亲密。已婚的男人去邻居家帮忙到深夜,或是寡居的妇人家里时常有不同的男人进出,这些事在村民们眼中都显得再正常不过,甚至没有人会去议论。

我曾无意中向千代婆婆提起过这件事。当时我们正坐在她家的院子里摘豆角,我随口问了一句:“婆婆,感觉村里的大家关系都特别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千代婆婆停下手里的活,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既有慈爱,也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悠远的东西。她笑了笑,说:“是啊,亚纪子。在猪森,我们就是一家人。为了让这个家能一直延续下去,每个人都要尽自己的本分。这是山神的恩赐,也是我们的规矩。”

“规矩?”我有些不解。

她却没有再解释下去,只是拍了拍我的手,岔开了话题:“豆角快摘完了,晚上来婆婆家吃饭吧,给你做天妇罗。”

当时的我,只当这是乡下人独特的、注重集体荣誉感的表达方式,并未深究。我沉浸在与健司日渐升温的感情和创作的激情中,对这些微小的异常视而不见。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规矩”,很快就会以一种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将我彻底吞噬。

第二章:绣球花下的约定

健司带我去看绣球花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天空是那种水洗过的蓝色,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我们沿着溪流向上游走,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整片山坡都被蓝紫色、粉白色的绣球花覆盖,一簇簇,一团团,像是天空打翻了调色盘,在山间渲染开来。微风拂过,花海起伏,美得让人失语。

我激动地拿出速写本,想要将这片景色留住,却发现任何颜料和线条在这样壮阔的自然之美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健司就站在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他的目光比山间的阳光还要温暖。

“真美啊……”我由衷地感叹。

“你喜欢就好。”他说,“小时候,我常来这里。不开心的时候,看看这些花,心里就平静了。”

我们并肩坐在山坡上,脚下是柔软的青草和盛开的繁花。他给我讲他童年的趣事,讲他如何跟在大人身后进山,第一次见到小鹿时的惊喜。他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带着泥土的质朴和真诚。

“亚纪子,”他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你会一直留在猪森吗?”

他的问题让我心里一动。我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身影。我来这里,最初只是为了逃避和寻找灵感,从未想过“永远”这个词。但此刻,面对着这片花海和他,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但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留下来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下来,我照顾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巨大的波澜。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我不敢看他,只能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画具。

他没有逼我,只是伸手,轻轻地将我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后。他的指尖粗糙,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却带来一阵滚烫的战栗。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确定。虽然谁都没有说破,但彼此都心照不宣。他会每天算好我画画结束的时间,带着山泉水泡的冰茶等在我家门口;我也会在他晚归的时候,为他留一盏灯,温一壶热茶。

村里的人似乎也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千代婆婆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慰和了然。其他村民见到我们走在一起,会善意地开着玩笑。

“健司,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每当这时,健司总是憨厚地笑着,挠着头不说话,而我则会羞红了脸,快步走开。

我开始用画笔记录下健司的一切。他在田间挥汗如雨的身影,他在溪边修理渔网的专注侧脸,他扛着木材从山林里走出来时,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肩上的样子。我的画里,第一次充满了具体而生动的“人”的气息,充满了爱意。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会像村里其他普通的男女一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在这片宁静的山谷里,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随着秋天的临近,村子里的气氛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村民们开始为一年一度的秋日祭典做准备。这是猪森村最盛大的节日,用来感谢山神的庇佑,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子嗣繁盛。男人们开始修缮村中央的祭祀广场,女人们则聚在一起,缝制祭典上要穿的传统服装。

每个人都对这场祭典表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他们谈论起祭典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那是敬畏、是兴奋,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紧张?

我向健司打听祭典的事情。他告诉我,祭典是村子存在的根基,是维系村子血脉和传统的仪式。

“祭典上会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好奇地问。

健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含糊地说道:“就是一些古老的仪式,跳舞,喝酒,感谢山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的闪烁其词让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不安。

有一天下午,我去找千代婆婆,想请教她一些本地野菜的做法。我到她家时,她正和几个村里的长辈妇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们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看到我来,她们立刻停止了交谈。千代婆婆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呼我坐下,但其他几位婆婆看我的眼神,却让我觉得有些异样。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亚纪子,你和健司……处得很好吧?”一位我叫不上名字的婆婆突然开口问道。

“嗯,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健司是个好孩子,能干,心眼也好。”她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是个城里来的好姑娘,干净,聪明。如果……你真的想留在猪森,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就要学会‘接受’。”

“接受什么?”我追问道。

千代婆婆及时打断了她:“好了,别说这些了,会吓到亚纪子的。来,亚纪子,我教你怎么处理这个蕨菜。”

那天的谈话就这样被强行中止了。但我心里那份不安却越来越浓。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某个秘密花园的局外人,所有人都知道花园深处的秘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只能看到那些美丽而无害的花草。

我试图再次向健司询问,但每次一提到祭典的核心仪式,他就会变得沉默,或者干脆转移话题。他的回避,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隔阂。

我开始失眠,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村民们奇怪的言行,千代婆婆那句“学会接受”,还有健司闪躲的眼神。我隐隐觉得,那场即将到来的秋日祭典,将会揭开一个我完全无法承受的秘密。

我甚至产生过离开的念头。但看着画板上健司的笑脸,感受着这个村庄曾经给予我的温暖,我又舍不得。我安慰自己,也许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是都市人固有的多疑和敏感在作祟。这里的人如此淳朴善良,能有什么可怕的秘密呢?

我决定留下来,亲眼看看那场祭典。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亲眼见证了,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会烟消云散。

我不知道,我即将见证的,不是一场驱散迷雾的仪式,而是一场将我拖入深渊的梦魇。

第三章:祭典前夜的阴影

秋意渐浓,山间的枫叶开始被染上深浅不一的红色。空气中飘散着成熟稻谷的香气,整个猪森村都沉浸在一种忙碌而又肃穆的氛围中。秋日祭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村里的男人们合力在祭祀广场中央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堆,用的都是从后山砍来的、最粗壮的橡木。女人们则将酿好的新酒装进一个个陶罐里,封上口,准备在祭典当晚饮用。

我和健司之间的关系,因为我对祭典的追问而变得有些微妙。他依然对我很好,会像往常一样给我送来山里的野果,帮我修补被风吹坏的窗户。但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尤其是我,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笑意也无法抵达眼底。

他能感觉到我的变化。一天晚上,他送来一只刚打到的野兔,看我情绪不高,便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亚纪子,你还在想祭典的事?”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亚纪子,猪森村的规矩,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那时候,村子很穷,人也很少,为了能让村子延续下去,老祖宗们想了很多办法……”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有些办法,在你们城里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很奇怪,甚至无法理解。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根基,是每个人都要遵守的本分。”

“是什么样的规矩?”我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追问道。

他却又退缩了,摇了摇头:“现在我没法跟你说清楚。等祭典结束了,如果你……你还能接受,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充满了力量。在那一刻,我几乎就要被他说服了。我看着他真诚而痛苦的眼睛,心里想,或许我真的应该相信他,或许那所谓的“规矩”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

然而,第二天发生的一件事,却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彻底击碎。

那天下午,我独自一人去后山写生。为了寻找一个更好的角度,我偏离了常走的小路,往森林深处走了一段。在一片僻静的空地上,我意外地听到了说话声。

我好奇地拨开眼前的灌木,看到村里的几个主要男人,包括村长,还有几个我平日里很尊敬的长辈,正围坐在一起。健司也在其中。

他们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像是在举行某种秘密的会议。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约听到一些零碎的词语。

“……山神的意思……”

“……血脉不能断……”

“……今年的‘种子’,就定健司吧,他身体最强壮。”说这话的,是村长。

“可是……他跟城里来的那个姑娘……”有人提出了异议。 幸运飞艇官网

“那又怎么样?”村长的声音严厉起来,“猪森的规矩,比他个人的情爱重要!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耀。健司,你明白吗?”

我看到健司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明白。”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种子?责任?荣耀?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和不祥的预感。他们口中那个“城里来的姑娘”,毫无疑问指的就是我。而健司,他答应了!他答应了某种凌驾于我们感情之上的“责任”。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我悄悄地退了回去,失魂落魄地跑回我的小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脑子里乱成一团。我回想起之前所有的疑点:那些长相相似的孩子,村民们过分亲密的关系,千代婆婆欲言又止的告诫,以及健司的回避。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慢慢地从我心底钻了出来。

难道……难道这个村子,为了所谓的“延续血脉”,存在着某种……某种原始的、混乱的配对制度?而健司,被选为今年的“种子”,意味着他要在祭典上……

我不敢再想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到屋外,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那天晚上,健司又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手里提着一串熟透了的柿子,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在我看来,却充满了虚伪和欺骗。

“亚纪子,你看,今年的柿子特别甜。”他将柿子递给我。

我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健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开始闪躲:“没、没有啊,怎么了?”

“我今天去后山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种子’是什么意思?”我逼视着他,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你的‘责任’又是什么?”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亚"纪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规矩?是不是要在祭典上,让你去和别的女人……是不是?!”

我的质问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温情。

健司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低吼道:“是!是又怎么样!这是猪森村的规矩!是从我祖爷爷的祖爷爷那辈就传下来的!没有这个规矩,猪森村早就没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就必须遵守!我没有选择!”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我所以为的淳朴和善良,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丑陋不堪的真相。我所以为的真挚爱情,在他看来,远不如那所谓的“村子的规矩”重要。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傻瓜。我千里迢迢地跑到这个偏僻的山村,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心灵的港湾,结果却一头扎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原始而野蛮的骗局里。

“我明白了。”我擦干眼泪,声音冷得像冰,“我全都明白了。”

我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他和他手里那串鲜红的柿子,一同隔绝在了门外。

门外传来他痛苦的捶门声和嘶哑的呼喊:“亚纪子!你开门!你听我解释!亚纪子!”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不停地发抖,却再也没有给他开门。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窗外,月光清冷,将山林的轮廓勾勒得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我做出了决定。

明天,就是秋日祭典。我要亲眼去看一看,看清楚这所谓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模样。然后,我就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恶心和恐惧的地方。

第四章:燃烧的篝火,崩塌的世界

秋日祭典的傍晚,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晚霞像凝固的血,铺满了西边的天际。村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酒香、食物的香气,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狂热的因子。

我换上了一件深色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幽灵,悄悄地走向村子中央的祭祀广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包括千代婆婆。此刻,在我眼里,这个村子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个丑陋秘密的同谋。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村民。他们都换上了传统的祭祀服装,男人是白色的短褂和深蓝色的裤子,女人则是颜色素雅的和服。广场中央,巨大的篝火堆已经被点燃,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忽明忽暗。

健司也在人群中。他站在村长身边,穿着和其他男人一样的衣服,但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串用某种植物的果实串成的项链。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和肃穆,眼神直直地盯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他没有看到我,或者说,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我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我的心像一块被冻住的石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祭典在村长沉浑的祝祷声中开始。他用一种古老的、我听不懂的方言,向着深山的方向高声吟诵,大概是在感谢山神的恩赐。村民们都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神情无比虔信。

祝祷结束后,鼓声响起。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开始用力地敲击着一面巨大的太鼓,那“咚、咚、咚”的声音,沉重而富有节奏,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

女人们端着一坛坛的酒走上前来,给每一个男人都倒满了酒。那是一种看起来很浑浊的米酒,散发着浓烈的香气。男人们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阵阵粗犷的吼声。

气氛在酒精和鼓声的催化下,变得越来越炽热。一些人开始围绕着篝火跳舞,舞姿原始而奔放,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他们拉着手,笑着,喊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和情感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我冷眼旁观,觉得这一切既荒诞又可悲。他们沉浸在自己的狂欢中,浑然不觉这种所谓的传统,在现代文明的眼光看来是多么的愚昧和落后。

酒过三巡,祭典进入了高潮。

村长走到了篝火前,高高举起双手,鼓声和喧闹声瞬间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猪森的子孙们!”他的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洪亮,“山神赐予了我们土地和收成,但血脉的延续,要靠我们自己!为了让猪森的火种永不熄灭,为了让我们的后代更加强壮,今晚,我们将遵循古老的规矩,完成神圣的仪式!”

他转向健司,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上野健司,你是我们村子这一代最强壮的男人。今晚,山神将通过你,为我们村子带来新的生命。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

说完,他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跳骤然停止。

他看的,是村里一个名叫“美咲”的年轻女人。美咲是村里公认最漂亮的姑娘,她的丈夫去年在山里伐木时不幸被倒下的大树砸中,去世了。她现在独自一人带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此刻,美咲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或抗拒,反而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庄重。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到了健司的面前。

周围的村民们发出一阵欢呼,那声音里充满了祝福和期待。他们看着健司和美咲,就像在看一场神圣的婚礼。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亲眼看到,健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向美咲伸出了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有一种完成使命般的决绝。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巨大悲伤的情绪冲上我的喉咙。我扶着树干,拼命地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我所以为的爱情,那个在绣球花下对我许诺“我照顾你”的男人,此刻正要在我面前,和另一个女人,在全村人的祝福下,去完成他们那所谓“神圣的仪式”。

而这一切,都被冠以“传统”和“责任”的名义。

我踉踉跄跄地转身,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广场。我不想再看一眼,不想再听一声。鼓声、欢呼声、火焰燃烧的声音,都像魔鬼的诅咒,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我跑回我的小屋,疯狂地开始收拾东西。我把我的画具、衣服、所有的东西都胡乱地塞进行李箱。我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我摸索着,想要将墙上那幅我画的健司的肖像摘下来。那是我画得最用心的一幅,画中的他,在田埂上对我憨厚地笑着,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

我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画框,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我恨他,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懦弱。但同时,我的心又痛得无法呼吸。我无法将那个温柔地为我拨开乱发的男人,和今晚那个冷漠地走向另一个女人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千代婆婆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取而代 ઉ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亚纪子,你……都看到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她。

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进来。“我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但是,这就是猪森的生存之道。”

“生存之道?”我冷笑出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淳朴?所谓的善良?用这种……这种不知廉耻的方式来延续后代?”

“亚纪子,你不知道,”千代婆婆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猪森村被困在这深山里,几百年来,我们的人口越来越少。近亲结婚,让很多孩子生下来就有缺陷,或者根本活不长。后来,老祖宗们想出了这个办法。每年的秋日祭典,由村里最强壮的男人,和那些……需要孩子的家庭的女人结合,来保证村子能有健康的新生儿。这不是淫乱,亚纪子,这是一种……牺牲。”

“牺牲?”我简直觉得荒谬,“那健司呢?他也是牺牲品吗?那我们的感情呢?也是可以为了你们这狗屁规矩随时被牺牲掉的东西吗?”

“健司他……他比谁都痛苦。”千代婆婆的眼圈也红了,“他从小就看着自己的父母因为血缘太近而生下体弱的自己,然后早早离世。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规矩对村子的重要性。他喜欢你,亚纪子,是真心喜欢你。但他也是猪森的儿子,他无法背弃自己的根。”

她的话,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安慰,反而让我觉得更加悲凉。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婆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是,明天天一亮,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回来。”

千代婆婆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是……健司托我交给你的。他说,如果你执意要走,就把这个带上。”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布包。里面,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小的绣球花,雕工很精致,看得出是花了很多心思。

木雕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的:

“对不起。”

我握着那朵冰冷的木雕绣球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第五章:逃离与回望

天还没亮,我就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那间我住了一年的小屋。

凌晨的山村寂静无声,只有我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过石板路的声音,在空旷的村道上回响,显得格外刺耳。昨夜祭典的狂欢已经散去,广场上的篝火只剩下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木炭的味道,像一场荒唐大梦的余韵。

我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间小屋,也没有跟任何人告别。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些让我感到窒息的“规矩”和人。

走到村口时,我看到一个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棵巨大的古树下,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是健司。

他看起来一夜未睡,眼窝深陷,满脸的胡茬,身上还穿着昨天祭典的衣服,但脖子上那串象征“种子”的项链已经不见了。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停下脚步,与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对望着。曾经,这段距离只需要他一个大步就能跨过,然后将我拥入怀中。但此刻,这几米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要走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我的回答简单而冰冷。

“我……”他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拒绝了他,“上野先生,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刻意用“上野先生”这个称呼,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我看到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我不再看他,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在我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凉,但力气却大得惊人。

“亚纪子,”他几乎是在恳求,“别走,留下来,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脸上满是嘲讽,“想什么办法?让你不再当什么‘种子’?还是让你们村子废除那可笑的‘规矩’?你做得到吗?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用‘这是责任’来麻痹自己!你凭什么让我留下来?”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古树上,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是啊,他做不到。他被那张叫做“传统”和“亲情”的无形大网牢牢地困住了,他无力挣脱,也从未想过要挣脱。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对我,又像对自己说,“你和我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臂之间。

我看着他蜷缩的背影,那个曾经在我眼中如山一般可靠的男人,此刻却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知道,我必须离开。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大到无法修补。 幸运飞艇官方开奖

我转过身,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地向着村外的公路走去。

清晨的薄雾开始在山间弥漫,渐渐地,将整个猪森村,连同那个坐在树下的男人,都模糊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走了很久,直到太阳升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我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货车,搭车去了最近的电车站。坐上返回东京的电车时,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山峦,感觉像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我逃离了猪森村。

那个曾经被我视为世外桃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不堪的回忆。那些淳朴的笑脸背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愚昧。那段我以为纯粹的爱情,最终被证明不过是一场可悲的误会。

回到东京,我重新投入到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我拼命地工作,接了大量的插画订单,用忙碌来填满所有的时间,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胡思乱想的空隙。我换了手机号码,断绝了和猪森村的一切联系。

我将所有在猪森村画的画,都收进了一个箱子,封存在了公寓的储藏室里。我试图将那一年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但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

在午夜梦回时,我还是会看到猪森村的青山绿水,看到千代婆婆慈祥的笑容,看到健司在阳光下对我伸出的、沾着泥土的手。然后,画面一转,就是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和村民们狂热而陌生的脸。

我开始思考千代婆婆最后说的那番话。

“这不是淫乱,亚纪子,这是一种……牺牲。”

从我的角度看,这无疑是荒唐、丑陋、违背人性的。但对于那些世世代代被困在深山里,为了生存和繁衍而挣扎的村民来说,这或许真的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延续族群的办法。在他们封闭的世界里,集体的生存,远远高于个人的情感和尊严。

我无法认同,更无法接受。但我似乎……开始有了一丝丝的理解。理解他们的无奈,理解他们的局限,也理解了健司的痛苦。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更爱那片生养他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们。他的根在那里,他无法选择。

我没有原谅他,也无法原谅。但心中的恨意,却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地被一种复杂而沉重的悲悯所取代。

第六章:画笔下的答案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句话或许是真的。

离开猪森村两年后,我的生活已经完全回到了正轨。我开了一家自己的小型设计工作室,事业小有成就。我开始尝试着去接触新的人,但内心深处,似乎总有一块地方是封闭的,无法再对任何人完全敞开。

猪森村的经历,像一道深刻的疤痕,留在了我的灵魂里。它让我对人性、对传统、对所谓的“文明”与“野蛮”的界限,有了更复杂、更深刻的思考。这些思考,也渐渐地反映在了我的画作中。

我的画风变得更加沉郁和内敛,我不再只画那些明媚的风景和甜美的笑脸。我开始尝试去描绘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复杂而矛盾的情感。我的作品开始受到一些专业人士的关注,甚至有画廊邀请我举办个人画展。

为了准备画展,我打开了那个被我封存了两年的箱子。

箱子里,是在猪森村画的那些画。

我一张一张地拿出来,铺满了整个地板。画里的猪森村,依旧是那么宁静而美丽。翠绿的稻田,清澈的溪流,炊烟袅袅的茅草屋。画里的村民,依旧笑得那么淳朴和善。画里的健司,依旧眼神清澈,笑容阳光。

看着这些画,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重演。绣球花海下的约定,篝火祭典上的背叛,村口古树下的诀别……

我发现,我曾经以为已经被遗忘的细节,其实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拿起那幅我画得最用心的健司的肖像。画中的他,是那么的鲜活,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里走出来,对我憨厚地笑。我曾以为我恨他,但此刻,看着他的脸,我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怀念。

我意识到,我一直在逃避,逃避那段记忆,也逃避那个真实的自己。我用忙碌和冷漠,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假装自己已经痊愈。但其实,那道伤口一直都在,只是被我刻意地无视了。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的第一次个人画展,主题就叫作“猪森”。

我要把我所有的感受,所有的矛盾,所有的痛苦和思考,都通过画笔表达出来。我不再去评判他们是对是错,是善是恶。我只想作为一个记录者,将那个偏远山村里,那些被传统束缚、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灵魂,真实地呈现出来。

画展的准备过程,对我来说,像是一场漫长的自我疗愈。我重新审视每一幅画,重新体会当时的心情。我画了一幅新的作品,作为画展的主画。

画的背景,是猪森村的祭典。巨大的篝火在燃烧,村民们围绕着篝火狂舞,他们的表情狂热而虔诚。画面的中央,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但他的脚步,却坚定地走向一个等待着他的女人。而在画面的角落,一个黑色的、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这一切,孤独地离去。

我给这幅画命名为——《根》。

画展举办的那天,来了很多人。他们站在我的画面前,久久地凝视着。有人看出了画里的美丽,有人看出了画里的荒诞,也有人,看出了画里的悲悯。

一位头发花白的艺术评论家在我的主画《根》面前站了很久。他最后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水野小姐,你的画里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它没有给出答案,却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当个人的情感与族群的生存发生冲突时,我们该如何选择?谢谢你,为我们展现了人性中最原始、也最无奈的一面。”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释然了。

是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不同的选择。健司选择了他认为的责任,而我,选择了我坚守的原则。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注定无法同行。

画展结束后的一个下午,我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

我打开它,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里,铺着一层晒干的绣球花瓣,花瓣之上,静静地躺着几十个用木头雕刻的、小小的绣球花。每一个都和当年千代婆婆交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信纸已经有些泛黄。

是健司的笔迹。

“亚纪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寄到你手上,但我还是想写。

你走后,村子和以前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去年的祭典,美咲生下了一个很健康的男孩,村里的人都很高兴。

千代婆婆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走了,走得很安详。她临走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说对不起你这个好姑娘。

我没有再当‘种子’。我跟村长说,我的身体不行了。他们信了。或许,有些规矩,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那样做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跟你一起走了,现在会是什么样。但我想,我大概做不到。我的根在这里,我离不开这片山。就像你,你的根在那个更广阔的世界,你不属于这里。

我听来村里收木材的商人说,城里有个叫水野亚纪子的画家,画得很好。我想,那一定是你。真好,你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年,我一有空,就雕刻绣球花。就当是……我对你的想念吧。

不必回信。

祝你,一切都好。

健司”

我握着信,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了那些干枯的绣球花瓣上。

我没有回信。

我知道,我们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再也不会有交集。但那个叫猪森的村子,那个叫上野健司的男人,将永远成为我生命里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也教会了我什么是无奈。他让我看到了人性中最淳朴的善,也让我看到了传统中最残酷的恶。

我拿起画笔,在窗边坐下。阳光温暖地照在我的画纸上。

我画下了一片盛开的绣球花海。

在花海的尽头,天空湛蓝,广阔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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